命理信仰、华人文化认同与全球化

命理信仰、华人文化认同与全球化

 

受启蒙思想、科学主义以及单线进化论的影响，人们一度认为宗教是荒谬、非理性、很快就要消亡的。然而在今天，伊斯兰教在世界上许多地区勃兴，穆斯林和清真寺在西方许多城市涌现;佛教和印度教乃至某些中国宗教不单在亚洲继续存在，而且在西方扩大地盘;基督新教在中国和东亚、基督正教在俄国和东欧、基督公教和基督新教在亚非拉广大地区迅速复兴;社会生活世俗化与宗教信仰多元化齐头并进……0毋庸置疑，宗教正在全球范围内复兴。在今天，“政教分离”成为大多数国家建国的理念，但这并不妨碍宗教对政治发挥着日益重要的影响。正如罗伯特•贝拉提出的“公民宗教”概念政教分离的原则并没有否认政治领域中存在宗教的维度。虽然宗教信仰、崇拜和结社都被认为是私人事情，但大多数的美国人在宗教方面都有一些共同的元素。这些元素曾经在美国的制度建构中发挥过关键作用，并依然在为整个美国生活，包括政治的层面，提供一个宗教维度。这些公共的宗教维度通过一系列的信仰、符号和仪式在表达，我把它叫做美国公民宗教。总统的就职典礼就是这种宗教的重要仪式。它奠定了最高政治权力机构的宗教合法性。”

 

在全球化日益推进的今天，宗教、文明的认同日益重要。亨廷顿说:“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共产主义世界的崩溃，冷战的国际体系成为历史。在后冷战的世界中，人民之间最重要的区别不是意识形态的、政治的或经济的，而是文化的区别。人民和民族正试图回答人类可能面对的最基本的问题:我们是谁？他们用人类曾经用来回答这个问题的传统方式来回答它，即提到对于他们来说最有意义的事情。人们用祖先、宗教、语言、历史、价值、习俗和体制来界定自己。他们认同于部落、种族集团、宗教社团、民族，以及在最广泛的层面上认同。人们不仅使用政治来促进他们的利益，而且还用它来界定自己的认同……文化既是分裂的力量，又是统一的力量。”在全球秩序的建构中，文化、宗教的认同显得尤为重要。那么，在中华民族进行祖国统一的伟大事业进程中，华人的文化认同是什么呢？

 

随着根植于西方哲学“二元论”的“科学主义”在世界范围内的衰落，人们认识到“科学主义”所隐藏的巨大危机和破坏力：在全球化、多元化成为主流的今天，如-坚持“科学主义”，将人类与自然、我群与彼群放置于你死我活的^立中，那将会带来严重的灾难，甚至人类的毁灭。这绝不是夸大其辞，“科学主义”主导下的这种对立情绪弥漫在两次世界大战之中，弥漫在“冷战”之中，弥漫在层出不穷的恐怖袭击之中。在“9•11”恐怖袭击事件前，费孝通先生提出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充分表现了以和为贵、兼容并蓄的东方智慧。当我们以理性、宽容的态度，去除科学主义对中国传统哲学——阴阳五行理论的“妖魔化”，我们会发现，中国传统社会思想蕴含的天人合一、和谐理念是一种主张对话、沟通的东方智慧。在多元文明并存、共处的今天，人类应该反思和摒弃将人对自然、我族与他族置于“你死我活”的二元哲学，消除种种刻板印象和误解。

 

正如爱的对立面是冷漠而不是恨，科学的对立性是风险而非迷信。因此，笔者认为对待命理信仰应该本着理性、宽容、不带先人之见的态度，以理解和倾听的心态去寻找命理信仰者的真实逻辑，去发现巨大的中国宗教“灰色”市场可供发掘和提炼、有助于华人认同的文化要素。

 

与此同时，我们也应清醒地认识到，命理信仰中仍存在着与现代社会价值观相悖的因素。命理信仰蕴含着根深蒂固的“秩序情节”，主张个人去适应、遵守社会规则规范，不鼓励个人采取积极主动行为去改造社会现实。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对于当前中国贫富分化过大、潜规则盛行的现状，命理信仰很大程度上将其归之为“命运”。这种归因虽然有助于人们缓解内心的焦虑和失落，但同时也削弱了公众“社会学的想象力”。当人们将自身的境遇、社会的不公正现象归之于命运，自然也就没有勇气和动力去改变社会规则，这正是命理信仰蕴含的消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