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毛奇龄《春秋占筮书》极力推崇《周易》之占验
清朝有个大学者叫毛奇龄,他的《春秋占筮书》极力推崇《周易》之占验,曾引一段故事说:
东汉永建三年,立大将军梁商女为贵人,筮之……得《坤》之《比》……当时解之者,但曰“元吉”“正中”而巳。其后进为后。顺帝崩,进为皇太后。以无子,立他妃子,临朝,即冲帝也。冲帝崩,质帝立,又临朝。及兄冀弑质帝,然后迎桓帝立之,而于是有兄冀擅杈、宦官乱政之祸。今占之,则《坤》五,后也,之《比》而变刚,君也,临朝也,
.所谓“显比”者也(《比》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舍逆取顺”)。“三驱”,立三帝也;“失前禽”者,无子也,犹无前星也;“舍逆取顺”者,信宦官、杀忠良也。其最可异者,一推自《复》(推《易》法,凡一阳卦倶从《剥》《复》来),以震初之刚||而易《比》五;一推自《剥》,以艮上之刚11而易《比》五。震为长子,为兄;艮为门阙,为阍寺(倶见《说卦》),合兄冀与宦官,而皆与九五有参易之象,因之有弑帝乱政之祸。向使汉之太史知此,则必唾而去之矣。
毛氏以为筮得之卦爻是灵验的,只是占错了。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生在清朝,说的是东汉已经过去的事实。他把自己“数往”的正确,错觉为自己“知来”的灵验,并对《周易》“藏往”之智惊叹不已。难怪李镜池要说他:“若毛氏在东汉为太史,恐怕也止于会说‘元吉’‘正中’的话吧。无论如何,他绝想不到‘三驱’即‘立三帝’,‘失前禽’即‘无子’;他也绝想不到‘舍逆取顺’一句《象传》的话(农按:“舍逆取顺”为《比》九五《小象》之辞),可以合经文一样地有大意义,是‘信宦官、杀忠良’的解法。”但话得说回来,李说也过于简单。我以为按《左传》《国语》占法,一爻变,既占本卦爻辞“黄裳元吉”,亦当占变卦爻辞“王用三驱”云云。如果汉之太史,或毛奇龄生在汉为太史,而有董狐书“赵盾弑其君”的胆量,完全有可能将《比》卦九五爻的爻辞占上,并将《小象》“舍逆取顺”也抬出来一起参稽的,并不一定只会说“元吉”“正中”的话而己。“知来”虽然不能像“数往”那么准确具体,但对于知内情的人,是可以大致推导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来的。李先生说:“我们只能惊叹《周易》的神秘奥妙,却不愿责备汉太史之无知。”我却以为汉太史虽并非无知,但无胆而又欲巴结当时的大将军梁冀的馅媚之状是清晰可见的。我们只要对照一下本章开头所引《左传》,南蒯将叛,筮得《坤》之《比》,惠伯是如何以占反对的,就可明白。
笔者在论《易》象时已说过,《易》象是象征,是客体的观念化,实则是一种死象。但象征,因观念占统治地位,远远溢出它的对应符号(如卦象)和对应比喻(如卦交辞),因此读者可以触类引伸,从而获得超出符号形式的理性内容。此理性内容可还原为具体之象,使死象变为活象。“还原”,不是还已往之“原”,而是以智慧理性推知将产生的活象。这虽易生分歧,但也不是绝对的难以一致。下面我将以比较法来看各家占法之异同,以广读者之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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