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易阴阳》与《九宫八风》篇在阐述天道阴阳上当有一定的联系
上文已述,就魏相奏疏的主要内容来看,其在《九宫八风》篇有着思想上的一致性。但魏相“表采”的主要文献却是《易阴阳》,对之应该如何理解?只能说明《易阴阳》与《九宫八风》篇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不外乎有两种关系:《易阴阳》袭用了《九宫八风》篇;《九宫八风》篇袭用了《易阴阳》。笔者认为,当是《易阴阳》袭用了《九宫八风》篇。因为就《九宫八风》篇的“合八风虚实邪正”图来看,九宫图及各宫之名当是原有的,各宫之名从正北开始依次是叶蛰、天留、仓门、阴洛、上天、玄委、仓果、新洛,直至中央的招摇宫,与“太乙九宫占盘”完全一致,其在天文上的意义是招摇星一年间轮转指向圆周的天道。《礼记·曲礼上》:“行,前朱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郑玄注:“招摇星在北斗杓端,主指者。”孔颖达疏:“招摇,北斗七星也。北斗居四方宿之中,以斗末从十二月建而指之,则四方宿不差。”太一为北极星神,北斗七星的勺头永远对着北极星,故九宫八风的天道图式,是至尊天神太一运转北斗作圆周运动的模拟表述。
但是,八卦的卦名当不是此图原有的,理由有二:一是《九宫八风》篇中的正文内容根本未涉及卦名、卦象或八卦方位,整个《灵枢经》中的其他各篇中连八卦卦名,甚至乾、坤都未曾出现过;二是《淮南子·天文》中有着内容基本相同的八风说,如果《九宫八风》篇中已经标明以八卦配八风,为何不见其引用?关于八卦与九宫结合的年代下限,李学勤先生曾予以考索,他认为,《史记·律书》一般认为是褚少孙补作,补记的时间是在汉宣帝、元帝时,这是《律书》年代的下限,书中八风与《淮南子》同,而云“凉风居西南维,主地”,坤为地,可见当时八卦与九宫的结合已经成立。笔者再为李氏之说作一补证,《律书》曰:“清明风居东南维,主风,吹万物而西之。”八风皆风也,为何独于清明风曰“主风”?当是因为东南为巽位,巽为风。另外,《律书》曰:“律历,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气,天所以成孰万物也。”④八正之气,即是八方风。可见在褚少孙补《史记》的年代,八风之说已成为天道的表征和律历的依据。那么,八卦与九宫八风的结合,当发生在《淮南子》成书之后、魏相之前,故为魏相所本。这也恰好说明了,魏相所表采的以八卦配八风的图式当出自《易阴阳》。
二、魏相易学的历史意义
魏相以“少学易”“明易经”而走上了西汉政治的舞台,《周易》经学在他辅佐汉宣帝治国理政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就西汉中期以后的经学格局来看,易学在经世致用上无疑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学术价值,究其原因:从国家政策上看,与汉武帝于建元五年罢黜百家、专立《五经》博士有着直接的关系;从时代思潮上看,与董仲舒天人感应的神学目的论的建立有着密切的关系;从《周易》经学本身的发展来看,与易卦体系下的阴阳灾异化的天道观及占筮体系的构建有着必然的联系。正是因为易卦爻符号体系的兼容性、开放性,使得其有利于与四时、五行、八风、律历、干支等其他数术相融合,通过卦爻等手段构建起精准的天道象征体系,从而形成了西汉特有的卦气易学。
如果上文之考证成立,魏相的易学老师也是田王孙,和孟喜系出同门,那么正是田王孙的两个弟子,在西汉卦气易学的构建上发挥了奠基的作用。就魏相而言,他凭借的易学秘籍是《易阴阳》;就孟喜而言,他凭借的易学秘籍是《易家候阴阳灾变书》。《易阴阳》和《易家候阴阳灾变书》当然是两种不同的易学文献,却又有内在的关联:以阴阳为本的天道观,是《易阴阳》和《易家候阴阳灾变书》两种文献共同的理论内核,二者创制的目的都是为了构建易学体系下的天道观和占验术。《 易阴阳》是对八风节气的袭用,在以卦配历上反映的是《颛顼历》;《易家候阴阳灾变书》则是吸收了二十四节气和七十二候的历法成果,在以卦配历上反映的是《太初历》,但“以日为纪”的天道刻度是贯穿二书的共同理念。两种易学秘籍当都出自田王孙之手,魏相是以少学易的聪颖,博得了田王孙的赏识,田王孙将其前期的著作《易阴阳》传授给了他;《易家候阴阳灾变书》当是田王孙在《易阴阳》基础上的进一步构建与完善,最终传授给他最得意的博士弟子孟喜。从这个角度看,魏相和孟喜都不.是改师法,而是弘扬了自田何、丁宽至田王孙- -系的易学,使卦气易学迅速成为《周易》经学的时代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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