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贾谊易学，贾谊易学的渊源分析

论贾谊易学，贾谊易学的渊源分析

 

论贾谊易学

 

贾谊是西汉前期重要的思想家、政论家，也是一位博通古今的儒学大师。他所倡导的仁以爱民、礼以尊君、法以专制的政治思想，对于中国古代“大一统”政治体制的构建，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从贾谊的学术思想来看，其虽不以易学为中心，却对易学有着一定的造诣。《史记•日者列传》记载：“宋忠为中大夫，贾谊为博士，同日倶出洗沐，相从论议，诵《易》先王圣人之道术，究遍人情，相视而叹。贾谊曰：‘吾闻古之圣人，不居朝廷，必在卜医之中。今吾已见三公九卿朝士大夫，皆可知矣。试之卜数以观采。’”®可见贾谊对于《周易》，实有着浓厚的兴趣。徐复观指出：“《新书》中引用《诗》与《易》，皆妥帖而不泛。《礼篇》释《诗》的《驺虞》，释《易》之‘亢龙’‘潜龙’，皆可存古义。”②关于贾谊易学的研究，张涛先生有首倡之功，其在《秦汉易学思想研究》一书中专门就贾谊的易学思想与成就进行了分析和总结，着重阐释了《周易》的变易思想、忧患意识、中正太和的观念和重德精神对于贾谊思想与政治实践的影响，并从易学思想史的角度指出了贾谊易学在汉代正统官方易学构建进程中的意义。③此外，于梁在其硕士学位论文《汉初易学初探》中，亦曾论及贾谊易学。①笔者不揣浅陋，兹在各位前贤研究的基础上，就贾谊易学作一初步的探讨，以充实汉初易学研究的内容。不妥之处，敬请方家教正。

 

贾谊易学的渊源分析

 

贾谊虽是一位儒学大师，却兼综诸子百家之学，道家、法家、纵横家和杂家等思想，在贾谊奏疏或论著中都有着一定的体现。从贾谊《新书》中主要反映其哲学思想的《道术》《六术》《道德说》等篇来看，其以道家本源论、本体论为依据，构建了以“道、德、性、神、明、命”为内容的“六理”说，并以之统贯“六法”“六行”“六艺”“六律”“六亲”“六美”等，从而搭建起了贾谊儒道相融的哲学思想的框架。©而关于贾谊构建“六理”说的资源借鉴，庞朴、李学勤等学者指出，贾谊当参考了马王堆帛书《五行》篇、郭店竹简《五行》《六德》等篇。®如此看来，贾谊的学术思想，当有着浓厚的楚地儒学的渊源。按照《汉书•贾谊传》的记载，贾谊于汉文帝四年一七年（前176—前173年）被外放为长沙王太傅，在长沙待了三年之久。大概正是在这段时间里，贾谊系统接受了楚地学术的熏陶，并初步形成了他的哲学思想。

 

就贾谊易学的渊源来看，其与楚地易学也是有着较深的关系。《新书•容经》：

龙也者，人主之辟也。亢龙往而不返，故《易》曰“有悔”。悔者，凶也。潜龙入而不能出，故曰“勿用”。勿用者，不可也。龙之神也，其惟兹龙乎？能与细细，能与巨巨，能与高高，能与下下。吾故曰：龙变无常，能幽能章。故圣人者，在小不宝，在大不宛；狎而不能作，习而不能顺；姚不惽，卒不妄；饶裕不赢，迫不自丧；明是审非，察中居宜。此之谓有威仪。

 

《容经》篇的这段易说，依次解释了《乾》卦“上九”“初九”和“九五”的爻辞，与《彖》《象》《文言》对《乾》卦爻辞的解释有明显的不同。这段易说的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强调龙为帝王之喻、变化之极、圣者之象、威仪之容，具有神秘无比的神性。这种关于“龙”的描述，不见于通行本《易传》，在马王堆帛书《易传》中却能找到相近之处。帛书《二三子问》：

 

二三子问曰：易屡称于龙，龙之德何如？孔子曰：龙大矣。龙形迁，假宾于帝，见神圣之德也。高尚行乎星辰日月而不眺，能阳也。下纶穷深渊之渊而不沫，能阴也。上则风雨奉之，下纶则有天下之□，□乎深渊，则鱼蛟先后之，水流之物莫不随从。陵处，则雷神养之，风雨避向，鸟守弗干。曰：龙大矣。龙既能云变，有能蛇变，有能鱼变，飞鸟正虫，唯所欲化，而不失本形，神能之至也。

 

□□□□□□□□□□□焉有弗能察也。知者不能察其变，辩者不能察其美，至巧不能象其文。明目弗能察视也，□□焉，化巨虫，神贵之容也，天下之贵物也。曰：龙大矣。龙之驯德也，曰称

 

□□口其易□□□□，爵之曰君子。戒事敬命，精白柔和，而不讳贤，爵之曰夫子。或大或小，其方一也。至周□也，而名之曰君子，兼黄常近之矣，尊威精白坚强，行之不可挠也，不习近之矣。

 

《二三子问》中的这段易说，也是依次描述了“龙”为天子之喻、神圣之德、变化之极、神能之至、尊威之仪，在阐述思路和用词上与《容经》的易说有着很强的一致性。由之，我们可以推断贾谊的易学渊源，当与马王堆帛书易学派有着紧密的关系。

 

贾谊易学深受楚地易学的影响，从贾谊的人生经历来看，也是合情合理的。前面已述，贾谊为博士时就对易学占卜有兴趣，并曾为此拜访专门以卜筮为业的黄老学者司马季主，与他进行过学术讨论，并完全折服于对方。按《史记•日者列传》对司马季主的记载：“夫司马季主者，楚贤大夫，游学长安，通《易经》，术黄帝、老子，博闻远见。”®可知司马季主是楚地人，他的易学自然是楚地易学。贾谊是否跟司马季主学习过易学，或未可知，但贾谊由之对楚地易学产生兴趣却是很自然的，而贬谪长沙期间，正好为他学习楚地易学创造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