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以八卦配八风的目的是以易卦准拟实际的历法
魏相以八卦配八风的目的是以易卦准拟实际的历法此处需要辨析的问题是:魏相奏疏中只出现了坎、离、震、兑、坤、艮六个经卦,为何说是八卦?笔者认为:《说卦》是成书于战国晚期的重要解《易》文献,作为一个“明《易经》,有师法”的学者,魏相不可能不知道《说卦》的八卦方位说。他既然以坎、离、震、兑配四方正位,那么以乾、坤、巽、艮四卦配四维,是不言而喻的事。有人或许会说:魏相曰“中央之神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坤、艮之位是在中央,六卦之位不是正好与五行搭配完整吗?魏相固然是以六个经卦配五行,但这并不是说坤、艮之位在中央,由魏相所述黄帝所执的司天工具“绳”可知,坤、艮是居于四维之位的。《淮南子•天文》:“子午、卯酉为二绳,丑寅、辰巳、未申、戌亥为四钩。”可见绳、钩的天文意义是指十二支中相对的两支相连为绳、钩,魏相在五帝司天的工具上借用了《淮南子》中的说法,故尽管绳、钩在干支的对应上有差异,但其表达相对两支相连为绳的意义是不变的,坤、艮当分居西南、东北之位。此外,比较魏相奏疏与《淮南子•天文》“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制四方”©之语,就会发现二者在天道构建的指向性上并不一致。《淮南子》是一个五帝与东南西北中的构架,故于中央之黄帝曰“制四方”;但魏相奏疏中的天道观是一个八卦配八风的构架,故于中央之黄帝曰“司下土”。由东、南、西、北和“下土”,可见其未表述的还有一个“上天”,如此方构成六合,而这正是为奏疏中未出现的乾、巽两卦准备的,乾为天,巽为风,二者分处西北和东南维。
魏相以八卦与八风相配,是对《说卦》八卦方位说的重大发展。就学术史发展的脉络来看,《说卦》的八卦方位说,是在春秋时期的八风说、特别是战国中后期的历法八节说影响下构建起来的。早在殷商时期已出现四方风的概念八风概念则是继四方风之后出现的,《左传•隐公五年》:“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国语•周语下》:“声以和乐,律以平声……如是而铸之金,磨之石,系之丝木,越之匏竹,节之鼓而行之,以遂八风。”可见春秋初年,人们已有了八风的概念。《吕氏春秋•有始览》中明确记载了“八风”说:“何谓八风?东北曰炎风,东方曰滔风,东南曰熏风,南方曰巨风,西南曰凄风,西方曰飇风,西北曰厉风,北方曰寒风。”在《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等篇,对于“冬至”“夏至”“春分”“秋分”“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等八个节气作了明确记载,并提出了天子随一年四季的变化轮流居于明堂九室说,说明战国后期八风说已经取得了天文历法上的依据。《说卦》中的八卦方位说,虽然表达了易卦体系下一年八个时位依次循环的天道,但其也存在着不足之处:其一,其模拟八风、八节却没有明确与之结合起来,只是粗疏地完成了八卦在一岁周期运行的构建;其二,其没有赋予八卦按时位运行的阴阳意义,更没有指出阴阳始点在八卦上的意义;其三,尽管八卦方位说有与五行结合的思想倾向,但同样是不明显的。在此基础上审视魏相奏疏中关于八风的阐述,就会发现其开创性的意义之所在:第一,魏相认为:天道最大的表征是八风,正是由于八风对于天道秩序的规范,才使得“万物之性成”。第二,魏相于八节之中特别重视冬至和夏至,是因为冬至是阳气发生的始点,夏至是阴气发生的始点,从而为易卦天道的运行模式,赋予了阴阳二气始点与终点的意义。第三,魏相在阐述阴阳消长的天道时,明确提出了“以日为纪”的观点,即天道阴阳的刻度是以日为时间单位,可见魏相以八卦配八风,是一种以卦配历的设计。
仅从笔者上述三点意见,似乎还不能完全印证魏相以卦配历的设计,下面结合《灵枢经》中的《九宫八风》篇略作阐述。
兹摘引相关文字如下:
太一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四十六日,明日居天留四十六曰,明日居仓门四十六日,明曰居阴洛四十五日,明日居天宫四十六日,明日居玄委四十六日,明日居仓果四十六日,明日居新洛四十五曰,明日复居叶蛰之宫,曰冬至矣。太一曰游,以冬至之曰居叶蛰之宫,数所在日,从一处至九日.,复反于一。太一移日,天必应之以风雨,以其日风雨则吉,岁美民安少病矣。先之则多雨,后之则多汗。太一在冬至之日有变,占在君;太一在春分之日有变,占在相;太一在中宫之日有变,占在吏;太一在秋分之日有变,占在将;太一在夏至之日有变,占在百姓。
关于《九宫八风》篇的成书年代,1977年双古堆汉墓(墓主为西汉汝阴侯夏侯灶,其卒年为汉文帝十五年,即公元前165年)出土的漆器“太乙九宫占盘”为其提供了证明。“太乙九宫占盘”上的文字内容与《九宫八风》篇比较,它们叙述太一按八节巡行八宫的路线及日数是一致的,@式盘上“一君”(正北)、“九百姓”(正南)、“三相”(正东)、“七将”(正西)、“五吏”(中央)的天人四时五行感应模式及以“二”对“八”、“四”对“六”为四隅的八风构架模式,与《九宫八风》篇不但在内容上,而且在图式上完全一致。所以考古专家说:“这个盘的刻划实为《灵枢经•九宫八风篇》的图解……为《灵枢经》成书于秦汉之前提供了有力的根据。”殷涤非先生指出,“太乙九宫占盘”反映了真实的汉初历法,他说:“颛顼历以己巳立春为起算日,则文帝七年立春为‘丁未’,上推到冬至正好是4辛酉’。所以‘七年辛酉日中冬至’中的4七年’,就是文帝七年(前173年),高祖、惠帝、呂后七年的冬至,都
不是辛酉。……一年的时间为365+日,四年而积一千四百六十一日。
《淮南子_天文》说:‘四岁而积千四百六十一日而复合故舍’。”殷氏的考证,说明了《九宫八风》篇太一巡行八节的天道构建,是依据于当时最新的天文历法成果。由之,我们也就明白了魏相以八卦配八风,重视冬至、夏至在八风之序上的阴阳始点意义和“以日为纪”的原因所在,实是因为其以八卦配八风的设计,是准拟实际历法一年周期的。而此一时期易学与数术之学的融合,于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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