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易传•系辞传上》)
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易传•系辞上传》)
这都是说《周易》有着极大的包容性。就空间言,范围天地,自人身以至于天地万物乃至于无限广袤的空间,《易》道无所不在;就时间言,通乎昼夜,存在于一切事物的变化过程,原始反终,无限循环;就功能言,自人类社会及其周围世界的一切变化,诸如治乱兴衰、死生穷达、立身待物、天文地理、往来屈伸、幽明神鬼等等,尽在《周易》的阴阳消长之中。《易》道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因此,“《易》之为书也不可远”(《易传•系辞传下》)。《易传》的这种结论,历两千余年而未能改。例如前引之《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易类小序》说:
《左传》所记诸占,盖犹太卜之遗法;汉儒言象数,去古未远也;一变而为京(房)、焦(赣),入于机祥;再变而为陈(抟)、邵(雍),务穷造化,《易》遂不切于民用。王弼尽黜象数,说以老、庄•,一变而胡瑗、程子(颐),始阐明儒理;再变而李光地、杨万里,又参政史事,《易》遂日启其论端。此两派六宗,已互相攻驳。又《易》道广大,无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乐律、兵法、韵学、算术,以逮方外之炉火,皆可援以入《易》,故《易》说愈繁。
这里表达了两层意思:其一是说《易》学发展的曲折性和复杂性。自春秋以来,对同一部《周易》,由于神职人员和学者们的社会经历、阶级和学派立场、知识结构、价值观念以及文化层次的不同,所采取的视角也不同,所形成的结论自然也不相同。于是便有了象数、机祥、义理、史事各派的相互攻驳,其间不乏牵强附会者。自然,攻辩中易学也得到了发展。其二是重申《易传》关于“易道广大,无所不包”的观点。《易传》和纪昀的看法固然未便尽当,但它却说明了一件事实:中国几千年的学术以至于大文化,少有离开《易》者。可以说,在中国的古文献中,再没有另一部书超过于《周易》在民族文化心理中的热度。《周易》自问世之日起,便成了当时人们处理日常行事以至国家大事的准则。《左传》、《国语》等文献中的例证很多。战国后期,《易传》问世。由于《易传》的探赜发隐,使《周易》在文化史上的地位得到了明确。《易传》本非一家一人一时之作,其在发挥《易》义的时候,一方面继承了卜筮的形式,同时又改造了它的内容,表达了对天道规律、人事关系以及鬼神观念的新见解。它以道家的天道自然观为基础,用以说明儒家的政治伦理哲学思想,将儒、道以及其他诸家之间的矛盾,努力地统一于《易》道之中,反映了战国后期一统形势的大背景中传统文化的趋同性。同时也反映了《周易》在儒、道、阴阳、兵、医、方伎诸流派中共同的文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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