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学者对《焦氏易林》的关注与研究不是很多,而对其哲学思想的研究,更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这或许是由其占筮的本质所决定的。实际上,《易林》四千零九十六条林辞看起来极为分散,各不相属,但作者于其中,亦表达了自己的政治思想、道德风尚及宗教观念,反映了汉代人的文化精神,值得我们予以细致的探讨。
《易林》比较集中地反映了儒家的思想倾向。这表现在作者对儒家仁德政治的无比推崇上。如:
《大有》之《噬嗑》:“年丰岁熟,仁政民乐。利以居止,旅人获福。
《鼎》之《鼎》:“积德之君,仁政且温。伊吕股肱,国富民安。”
《遁》之《垢》:“生长太平,仁政流行。四方归德,社稷康荣。”
《乾》之《颐》:“纯服黄裳,戴上以兴。德义既生,天下归仁。’
儒家学说统之一贯的政治理想,就是对仁德政治的追求。春秋末期的孔子一生极力倡导以仁修身、以仁行政;战国中期的孟子,也是将仁政作为施行王道的根本;降在西汉以来,儒家学者鉴于秦以暴政贼害仁义、虐杀百姓的恶果,更是极力鼓吹君王应施行仁义之治。作者在《易林》中通过林辞多次展示仁德政治的美好图景,正是表达了对仁德政治.理想的无比向往之情。在作者的思想中,仁德是一种巨 大的政治力量,国君如果有一颗仁德之心,能够以仁行政,不但能够实现天下太平、四方归仁的局面,还能够达到阴阳调和、四时有序、万物和谐的效果。如:
《谦之履》:“同木异叶,乐仁尚德,东林慕义,来兴吾国。”
《遁之既济》:“文君德义,仁圣致福。年无胎天,国富民实。卧者在室,曾累益息。”
《贲之萃》:“仁德不暴,五精就舍。四序允厘,民安其居。”
《巽之小过》:“德之流行,利之四乡。雨师洒道,风伯逐殃。巡狩封禅,以告成功。”
《乾之姤》:“仁政不暴,凤凰来舍。四时顺节,民安其处。”
正是站在一种德治的立场上, 作者批判了当时社会的那种“任力不任德”的做法,认为贼仁伤德的虎狼政治,必将会背离天命,受到上天的惩罚。如:
《复之泰》:“任力劣薄,远托邦国。辅车不僵,为痈所伤。”
《复之乾》:“任武负力,东征不伏。陷履泥涂,雄师败覆。”
《噬嗑之遁》:“内执柔德,止讼以默。宗邑赖德,祸灾不作。”
《乾之大壮》:“隙大墙坏,蠶众木折。狼虎为政,天降罪罚。高弑望夷,胡亥以毙。”
《大过之井》:“贼仁伤德,天怒不福。斩刈宗社,失其土字。”
那么,仁德政治理论何处寻找呢?又如何去实现呢?作者认为途径就是以儒家经典为指归、以圣王之治为模本。如:
《晋之蹇》:“五经六纪,仁道所在。正月繁霜,独不离咎。”
有了儒家经典作为国家政治的理论指南,就不会有过错。对于历史传说中的圣君贤相,作者是极力歌颂,并给他们都披上了一件“仁德”的外衣。如:
《讼之革》:“黄帝建元,文德在身。禄若阳春,封为鲁君。’
《坎之小畜》:“尧舜仁德,养贤致福。众英积聚,国无寇贼。’”
《遁之大壮》:“尧舜在国,阴阳和德。涿聚衣裳,晋人无殃。”
《无妄之井》:“尧舜钦明,禹稷股肱。伊尹往来,进履登堂。显德之徒,可以辅王。’
《涣之恒》:“官商角徵,五音和起。君臣父子,弟顺有序。唐虞袭德,国无灾咎。”
作者认为,具备这种德行的人,可以与宇宙最高的神相配,如:
《家人之需》:“主有圣德,上配太极。皇灵建中,授我以福。”
《乾之丰》:“太微帝室,黄帝所值。藩屏固卫,不可得入,常安无患。’
“太极”,汉人一般将其视为宇宙产生之本根;“太微”, 即“太一”神的居所。仁德政治观的进一步发展,就表现为对古代历史上禅让制度的怀念与推崇,因为禅让制度的本质是“天下为公”,这样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仁德政治的连续与实行。如:
《讼之贲》:“紫阙九重,尊严在中。黄帝尧舜,履行至公。冠带垂衣,天下康宁。”
《大有之泰》:“禹将为君,北入昆仑。稍进扬光,登入温汤。代舜为治,功德昭明。”
而在禅让已经成为历史的情况下,作者认为,以有德者来诛除暴君,解救人民生活于水火之中,也是值得赞美与歌颂的。如:
《谦之剥》:“桀跖并处,人民愁苦,拥兵荷粮,战于齐鲁。’
《谦之噬嗑》:“周师伐纣,战于牧野,甲子平旦,天下悦喜。’”
《大有之家人》:“上义崇德,以建大福,明哲且聪,周武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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